仆人举着蜡烛,带着客人来到楼上的客房,然后留下钥匙,无声地退开。
佐治站在走廊尽头,欣赏着壁上的油画,那是伯爵的画像,眉棱象刀刻般清晰,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,似乎在思考一个无法解开的难题,又象是怀着无穷的思念。
吕希娅抱着肩膀靠在门上,“你确定城堡里有魔鬼吗?”
佐治凝望着画像,缓缓说:“这里有死亡的气息。”
“伯爵的病情很奇怪。”吕希娅耸了耸肩,“一份庞大的遗产总会引起许多欲望。但我只想知道谁会继承那套瓷器。”
“伯爵的故事的确很迷人。假如德莱奥获得了这套遗产,也许我能留一件作纪念——在威尼斯他输给了我一大笔钱。”
说着佐治俯在吕希娅耳边,小声说:“不知道今晚我能否荣幸地与你共处一室。”
“我想,马厩会更适合你。”吕希娅把背包甩到肩上,呯的关上门。
佐治遗憾地摊开手,摇了摇头。
房门一一合上,走廊里寂静下来。
浓重的乌云从四面聚来,沉甸甸压在利剑般的塔楼尖顶上,越来越厚。塔楼上一点火光一闪即灭,接着远方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。
夜渐渐深了。
洁贝儿坐在镜子前,小声唱着歌,一边摆弄一只精巧的香水瓶。
忽然镜子裂开,一只长着长毛利爪伸出来,将女孩拖进裂缝。女孩象唱歌一样叫着:妈妈……妈妈……
黛蕾丝猛然惊醒,她回过头,只见女儿躺在身边,睡容甜美得犹如天使。她拥住女儿香软的身体,在噩梦的余悸中,轻轻战栗着。
在黑暗中,那张优雅精致的面孔,宛如一朵浮在黑色水面上的莲花,美得惊人。
黛蕾丝并不知道自己的美丽。
作为一个混血的私生女,她虽然受到父亲的宠爱,却被所有人鄙视。人们嘲笑她黑色的直发,黑色的眼睛,用鄙夷的目光打量她的一切,全然不顾她拥有世间最罕有的美貌。
她不在乎遗产,假如可能,她甚至不愿与任何人见面。但父亲与女儿是她在世上仅有的亲人,母亲去世时,她没有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,她不能再让父亲孤独地离开人世。
至于以后……黛蕾丝不愿多想。
隔壁传来滴水的声音,水滴似乎比一般的流水更重,塔塔敲在石头上,清晰得仿佛是在耳边。
黛蕾丝忽然想到,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下雨,而且城堡位于山巅,不应该有水流动。
寂静的走廊里,一扇房门悄然打开,一个人影踩着波斯地毯,来到另一扇门前,握住门锁轻轻一旋。房门没有上锁,那个黑影无声地进入室外,合上门。
他摸索着走到床边,伸出因欲望燃烧而颤抖的手掌,朝床上探去。手掌碰到一片冰凉的肌肤,那女子早已脱光了衣服,等待他的到来。
男人急切地扑到床上,把那具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下。黑暗中,两条光滑的大腿轻轻打开,容纳了男人压抑的激动。
“轻一点……”女子低声说。
男人用力挺动下腹,喘息着压着嗓子说:“已经忍了一个月,我再也受不了了!亲爱的,没有你我一定会发疯!”
女子抱住他的头颅,温柔地贴在自己的乳房上,呢哝说:“可怜的男爵…”
巴尔夫的动作越来越快,忽然停下来,把久蓄的精液射进家庭教师温润的身体内。他伏在罗伊丝身上,捧住她的面颊,热情地亲吻着。
烛光亮起,映出罗伊丝白皙的肉体,等体内的阳具完全软化,罗伊丝轻轻把他推开,“男爵,您该回到妻子身边了。”
“妻子!”巴尔夫愤愤地骂道:“她是个婊子!”
“可是夫人……”
巴尔夫男爵对自己不幸的婚姻一直耿耿于怀,“你刚才也听到了,她只是伯爵的私生女,而且还有着一半的异族血统。谁会娶一个卑贱的混血私生女?何况我还有爵位!”
巴尔夫男爵咬牙切齿地说:“伯爵急于嫁出自己的女儿,愿意提供一万弗罗林的嫁妆,我一时鬼迷心窍,居然答应了这门不班配的婚事。结婚之后,我才发现这个婊子居然不是处女!甚至还有了身孕!”
“哦!多么端庄的夫人!”罗伊丝小姐捂住嘴巴,“您的女儿,洁贝儿小姐……”
“她有哪一点与我相似?”
的确,洁贝儿的金发和蓝眼,与她的父母都不一样。
巴尔夫恨恨说:“我是个戴着绿帽子的男爵!甚至还要替那个混帐奸夫抚养他的孽种!”
罗伊丝侧着身子,用手指玩弄着男爵的头发。
“可憎的黑发!可憎的黑眼睛!可憎的东方面孔!每个人都在背后耻笑我,娶了一个异族婊子当妻子!”
罗伊丝低声笑道:“也许您可以把她当一名妓女,获得肉体快乐……”
“我憎恶她的一切!她是个魔鬼!那个婊子甚至不让我上她的床!她跟人通奸,却不愿让自己的丈夫见到她的裸体!她的表情和眼神,就好像我是一头肮脏的猪猡!”
罗伊丝笑了起来,她抱住巴尔夫,用下腹磨擦着他的身体,“可怜的小猪,我会让你快乐的……”
罗伊丝骑在巴尔夫的身上,用柔腻的肉体套弄他的阳具。小巧的乳房上下跳动,乳头旁一颗小小的红痣,在烛光下,像精灵的眼睛闪着妖媚的光芒。
巴尔夫突然抓住她的乳房,热切地说:“等拿到了遗产,我们就想办法赶走她,然后我们就结婚!让你成为巴尔夫男爵夫人!”
罗伊丝亲吻着他的腮颊,没有作声。
她出生于那不勒斯一个商人家庭,父亲破产后,她不得不谋取一份职业,养活自己和家人。作为一名家庭教师,伺奉对自己有兴趣的男主人,几乎是一种责任。幸好巴尔夫并不粗暴,虽然有一点愚蠢,但对罗伊丝而言,这并不是缺点。
她不知道一个私生女会分得多少遗产,但她有一瓶可爱的药水,那是妇女们流行的玩具,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。
*** *** *** ***
次日清晨,佐治提出想参观一下城堡,伯爵同意了,并且让自己的贴身男仆萨普陪同。
巴尔夫男爵给罗伊丝使了个眼色,然后对岳父说,自己对这座雄伟的城堡也很有兴趣。
没想到洁贝儿对城堡更加感兴趣,“我也要去,我想上那个最高的塔楼。妈妈,陪我一起去好吗?”
伯爵说:“外公要和你妈妈谈一些事。罗伊丝小姐会陪你去的。”
罗伊丝小姐连忙拉住洁贝儿,“我很乐意。”
一行人离开大厅,德蒙特伯爵站起来,有些疲惫地说:“到书房来吧,我的女儿。”
黛蕾丝默默起身,随父亲走入书房。
公爵夫人由于头痛还未起床,嘉汀纳心神不定地坐了片刻,然后悄悄走到书房外。可惜房门很厚,什么也听不到。
“夫人。”旁边忽然有人说道。
嘉汀纳抬起头,看到那个摩尔人正站在面前。她掩饰着窘态说:“你们不是出去了吗?”
萨普微微躬身,肩膀坚实的肌肉高高隆起,几乎撑破了衣服,“我来为洁贝儿小姐取伞。”
嘉汀纳看着他粗壮的手臂,“是下雨了吗?”
“不。是阳光。夫人。”
嘉汀纳嫣然一笑,与男仆擦肩而过,波浪般的秀发有意无意在他肩头掠过,留下一股浓郁的香气。
书房光线很暗,紫檀木制成的书架占据了整面墙壁,为了便于取下高处的书籍,旁边还放着一只带滑轨的木梯。书架上摆着成排的烫金封面书籍,珍贵的羊皮卷,还有复杂的手稿。
宽大的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鹅毛笔、墨水、银柄的拆纸刀和一叠素白信笺。
伯爵瘦削弱身体陷进皮椅中,他闭上眼,失去血色的脸象大理石一样苍白。
他沉默良久,然后低声说:“原谅我。”
黛蕾丝怔了一下,忽然惊恐地捂住嘴巴,明亮的眼睛刹那间涌起一层薄雾。
伯爵依旧闭着眼,怜爱而又自责地说:“由于我的草率和鲁莽,带给了你一桩不幸的婚姻。假如我拒绝他……也许你过得会比现在更幸福。”
黛蕾丝镇静下来,默默听着父亲的话。
“我不会留给你太多的财产。”
巴尔夫要失望了,负债累累的他,急需一笔钱偿还债务。
“但我会竭力安排好你的生活。”
黛蕾丝两手握在身前,“我会照顾自己。”
“你虽然柔弱,却是个倔强的孩子。”伯爵低声说,“你母亲的离去,同时带走了我的灵魂。我的女儿,现在你面前的,只是一具躯壳。”
伯爵睁开眼睛,带着苍凉的忧伤说:“总有一天,你会理解我。”